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驚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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驚動

頂樓餐廳的設計師們已不能移開視線。

70萬觀眾同時在線, 眼看著程玉和許今的合作就要以築巢失敗結局,站在後面的南瓜玩偶動了。

玩偶先是摘掉了厚重的頭套,露出戴著黑色口罩的臉。

這一幕登時喚醒了alpha設計師們那晚興奮的回憶, 當時, 蘋蘋正是在這樣的場景下蒙住了雙眼!

今日, 他們終於看到了蘋蘋的眼眸。

直播間。

楚文禾又緩緩脫掉了笨重的南瓜套裝。

築巢指導師,別的可以不爭,唯獨在築巢方面, 絕不能讓觀眾敗興而歸。

觀眾們還沈浸在見到蘋蘋的震驚中,可他們的腦子很快不夠用了, 蘋蘋作為助手, 平時只幫程玉選材, 他的出現能吸走所有人的註意,卻沒有人以為他可以扭轉今夜築巢的失誤。

只見楚文禾不慌不忙,一襲白色內襯,抓起那件遠超自身尺寸的晚禮服, 兩條手臂流暢地順次穿過袖口, 把它穿在了身上。

接著, 在眾人屏息凝神的註視中, 楚文禾脫掉鞋襪, 向完成了巢穴的花雕床走去。

許今眼看著楚文禾從身邊走過, 楚文禾的背影很快又出現在他的視線中,一股說不出的矛盾感侵蝕著許今的胸腔。

出道至今, 公司給許今的定位都是“吸引alpha的甜O”。許今驚愕於楚文禾明明對alpha興趣缺缺,卻把“力道”掌握到純熟。

想學到手……

但只是片刻, 許今就知道這不是一本“作品集”可以解決的。

繼而,對既定事實的無力感讓他嫉妒到發瘋。

楚文禾只是想完成一件作品。

他的視線裏, 除了殘缺的巢穴沒有任何東西。

beta攝像師游離在AO的感官之外,還在試圖把程玉也納入到鏡頭的範圍。

程玉後退幾步,示意攝像師不必再拍自己了。他抱起手臂,素來浮躁的臉上帶著憧憬。程玉流浪在外,早年被發情期折磨時也找過alpha排解寂寞。楚文禾撿到他的那天,一臉平靜搭建了簡陋巢穴,說:像狗窩,但比alpha強點吧。

……

梅澤頂層用餐區。

直播光屏。

楚文禾輕輕展開手臂,倒落巢穴中央。

設計師們動咖啡杯的手都停下,世界仿佛定格,灼燒視網膜的視覺沖擊,他們仿佛看到了古老又神秘的壁畫。

深淺藍色的水紋,側臥著棕色頭發的omega,手臂纖細白皙,交疊放在身前,兩條比例輕盈的腿,把整個身體彎成柔和的弧度。

楚文禾的真面目仍沒有全部暴露,純黑色的口罩勾勒出線條柔和的下半張臉。

梅澤設計師們名不虛傳,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概念:時間。

楚文禾彎曲的身體,就是個時鐘。

暗蘭紫色的晚禮服和水紋的流逝形成了強烈的對比,像個累極了的黑暗種子,在流光中接受洗禮,沈沈睡去。

要命的是,那是一件alpha的婚宴禮服——

隨著第一位設計師悄聲放下杯子離去,其他設計師也動起來了。

他們還不知道,沒來用餐的同事們早在接到助手的消息後沖出去了。

電梯一時間變得擁堵,聰明點的設計師等不到攝像棚那層就下了電梯,加快腳步往樓梯跑去。



小裁縫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導致梅澤波濤洶湧。

唯一能全身心享受直播的人,就是他了。

眼前縫紉機的外殼是純金打造,數年前絕版的全球限量,花紋覆古奢華,踩起來有種腳踏金錢的爽感。

在這裏工作,經常讓小裁縫忘了自己一輩子賺不到它的零頭。

小裁縫盯著通訊器支架,手腳並用給一件端莊的絳紅色禮裙打造出精細的針腳,當裁縫很費眼,一投入就容易進入心流狀態。

突然,一股不安襲擊了他的脊背。

小裁縫肩頸僵硬,轉頭時像零件缺失的機器人。

江郁手裏拿著在直播的平板,就站在他身後。小裁縫那通訊器公放直播的聲音很大,兩方的聲音重疊,小裁縫楞是沒發現。

“呃……”

小裁縫吞咽口水。

alpha的身影遠比陰雲壓境更有魄力,盯著他看的眼神也是毫不避諱。

誰說江郁的表情難懂,這不是挺明顯的麽?

終於忍受不了壓力,小裁縫試圖讓氣氛輕松:“呵呵呵,我沒有偷懶啊。你是來檢查進度的嘛?我做得蠻快的!”

江郁沒說話,手臂交疊下垂,左手握著右手手腕。

像在打量一條剛撈上來等著挨刀的魚。

“嚶嚶嚶……”

小裁縫cpu都快燒了。

今天是怎麽了,為什麽江郁總看他不順眼呢?

直播間傳來主持人的圓滿落幕聲,彈幕稱讚“蘋蘋”的留言已蓋過了許今的粉絲,這般潮水洶湧的盛勢,“蘋蘋”已是熱搜預定了。

小裁縫一掙紮又找到個話題:“我看蘋蘋在梅澤肯定會成為搶手貨的!”

江郁冷眼:“我看你是想換個地方踩縫紉機。”

房間內再次留下小裁縫一人,直播一結束,江郁立刻就走了。

小裁縫長舒一口氣,委屈巴巴在助手群發消息:【怎麽辦?我好像被江郁討厭了!!】

……

……

攝影棚。

楚文禾剛坐起來。

系完鞋帶短暫楞神了片刻。

他身上還穿著那件頗稱心意的晚禮服。alpha的size穿在身上,襯得AO體形的差距突然明晰。

楚文禾的手指不自覺摩挲它觸感順滑的布料,這件晚禮服版型色彩俱佳,在此之外,他還感受到了一股安心的感覺。

它彌漫著不可聞的、親切的氣息。

拉回楚文禾思緒的是許今尖銳的聲音,幾乎是攝像頭關閉的同時,許今去找程玉麻煩了。整個團隊都跟著,三四十號人的架勢大到以為要打群架。

許今全然不顧平日的形象,指著程玉說:“還以為你來了我們梅澤能好好長進呢,東西選錯,手底下還不幹凈了呢!”

工作人員還在收拾設備,這一喊,都把視線投了過來。

“你給我等著!!”程玉當即就要沖上去給許今一拳,導演組一看,趕緊跑過來攔住。

這時,大胡子莫蘭德和幾個組員已經趕來了,直播裏看得不真切,到了現場,一眼就認出了穿在楚文禾身上的晚禮服。

直播啊……

剛才全直播出去了!

“真的是啊!”實習設計師叫了一聲,“明明在公共設計室放著,怎麽到這裏來了?”

許今賊喊捉賊,恐懼加懊惱,他心底遏制不住摧毀楚文禾的沖動,“怕是他等著出名呢!還能是怎麽來的?衣服自己會長腿嗎?!”

這一盆臟水潑的,擺明是要讓人身敗名裂。

現場都是內行,知道一件未公開的衣服直播給幾十萬人看到了是多麽嚴重的事。

甲方的截止日期快要到了。

以團隊的以往進度,不可能再臨時設計出一件同樣質量的作品了。

許今面露得意,邁著刻意的腳步走過來,剛要出言譏諷,忽然就接連被幾個人撞到了一邊。許今差點沒站穩,再回過神,楚文禾已被數十個alpha設計師圍得嚴嚴實實了。

還不止,莫蘭德眼看著同事們全來了,也跟著往人群裏擠。

晚禮服的事先放一放。

可不能讓狡猾的同事占了先機!

導演組今晚在直播間享受了幾個小時的熱鬧,他們對粉絲的瘋狂習以為常,可線下遠比線上精彩,這幫“高冷”的alpha設計師也有今天?

……

楚文禾知道自己會被盯上。

不過,誇張的程度超出他預料了。

喜靜的他有點吃不消。

“蘋蘋!!”戴著圓眼鏡的alpha設計師沖在最前面,“我是1425的設計師武巷,我在找一個像你一樣淡綠色眼睛的omega人體模特,我——”

話沒說完就被擠到了一旁,身穿長款毛衣的alpha設計師塞來一張畫冊:“這是我的拙作,我叫維納,最擅長街頭少年風,你有沒有興趣?”

“別擠了!”莫蘭德中年挺著個啤酒肚,明明是先到的,稍微一不留神就成這樣了。都怪許今轉移了他的註意力。

長直金發的女alpha臂力了得,一把就扯開了眼前的阻礙,蹲身露出溝壑,塗了棗色的指甲劃過楚文禾的下巴,“到姐姐這兒來好不好,我很擅長設計性感又毛茸茸的短褲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楚文禾委婉推開女alpha的手,他空餘的手裏、晚禮服的口袋裏已經塞滿了風格各異的名片,來頭一個比一個大,業績一個比一個猛。

許今在外圍看得熱汗冷汗交替,他的設計師和團隊是呂秘書安排的,給他幹活的人都是純粹拿錢辦事,還從來沒聽說梅澤的設計師會因為哪個人搶破頭。

手裏的通訊器一直在按呂秘書的號碼,對方始終沒接。

楚文禾周圍的氧氣都要被吸幹凈了,嗚嗚泱泱的全是人,所幸這群alpha的信息素管理到位,否則腺體肯定要高能預警了。

熱鬧的攝影棚。

許今程玉和導演組在楞神,路過的保潔也在楞神。

alpha設計師們忙著推銷自己——

楚文禾像個被眾人供奉的財神,嘈雜的聲音中,指節修長的一只手倏地伸進來,握住他的手腕,一把將他拽了出去。

眾人回頭,熙攘的攝影棚登時安靜下來。氣氛詭異到爆炸。

這……

江郁嘆了口氣,絲毫不在意上百雙眼睛,將楚文禾上半身連帶兩條手臂都困在懷裏,“稍微沒看住,就跑得沒影了。”

楚文禾奮力掙紮了起碼三次。

動作幅度不大。

他懷疑其他人沒有看出來他被裹挾了。

但這不耽誤楚文禾用兇惡的眼神瞪前夫:“撒開!”

許今看到這一幕直接應激了,“江郁,他拿走了莫蘭德團隊的晚禮服,就是你設計的那件!就穿在他身上!!”

實習設計師叫道:“就是!那可是我們的心血!”

楚文禾正愁沒人背鍋,前夫的手臂如同壁壘,他那兩條被迫貼緊的手臂努力一彎,抱住前夫的腰,“你這人,給我衣服的時候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?我被冤枉慘了!”

許今&實習設計師:“??”

江郁幾乎沒思索,手臂也順勢在他的腰畔收緊:“我看你喜歡,又怕你知道了不肯拿走。”

許今&整個設計團隊:“——???”

“是這樣的。”江郁對他們說,“我不滿意那件設計,已經有了新的思路。”

“啊啊,那真是太好了!”莫蘭德是江郁多年的合作夥伴兼好友,趕緊出來打圓場,“既然如此,我們就不用擔心甲方的截止日期了!”

實習設計師不滿叫道:“裏面也有我加的創意裝飾啊!”

“對。”江郁聲音冷了一個度,“就是因為有你那個設計我才要重做,你參照的元素和上個月的雜志太像了,讓人家辦完婚禮接著打維權官司就不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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